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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ne 06, 2007
  信報: 拋棄政治包袱主動平反六四
信報財經新聞
P13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07-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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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棄政治包袱主動平反六四


  一九八九年的「六四風波」,至今已十八個年頭了,在仍有表達意見自由的海外華僑社區,特別是感同身受的香港和澳門特區,每年此際都有大規模的悼念和要求平反六四的群眾活動,年復一年,參與者的悲憤情緒並未隨歲月流逝而淡化!

  非常明顯,北京政府並無為六四平反的絲毫象,民建聯主席馬力的「輕佻之言」,很可能是內部會議的結論;在這種政治氣氛下,別說維園燭光晚會被視為「政治表演」,外國即使是中國最重要的商業夥伴美國的譴責,北京亦當耳邊風。六四後,北京「經濟沒有底線」的策略非常成功,如今經濟和股市同樣火紅,國內一億股民忙於炒股,當年這場轟轟烈烈的反腐敗、反貪污、反官倒的學生和工人運動,似乎已被拋諸腦後;除了「天安門母親」和極少數「不識好歹」的民主鬥士,一般內地同胞的六四意識已慢慢淡化,不像部分港人鍥而不捨並有站起來走出去的勇氣。在賺錢至上政治免談的港人或談政治必以北京馬首是瞻的政治應聲蟲心目中,悼念六四亡魂的活動沒有經濟效益且與北京對立,智者不為;然而,如果沒有這班愛國的熱血人士,香港便會淪為一個沒有正義感沒有民主精神內涵的市儈城市!

  在六四問題上,筆者過去曾希望北京政府能做點實事,以文明開放的態度對待在囚及流亡海外的異見人士,同時建立健全的三反(反腐敗、反貪污、反官倒)機制,間接回應八九民運的訴求。這些年來,內地經濟高速發展令北京政府對其施行的政策─包括不為六四平反─信心大增,雖然與六四有關的領導人早已不在其位,但經濟與股市齊飛,一片歌舞昇平,當年令世人血脈賁張的血腥鎮壓,當然不提為妙。

  可是,除了看中中國市場的商界人士,世人對「六四風波」─其實是對任何血腥屠殺─不會忘卻,國際間對中國的敵意,亦因此不會消除,近年對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仍行一黨專政一孩政策的指責已清晰可聞,為此北京在國際上必須處處提防,步步為營,不敢從容開放,是中國成為文明大國的心魔和實際障礙。

  一九九九年六月三日,西方傳媒引述八九年六月底美國駐華使館軍事參贊上呈國務院的「現場報告」,指在「六四風波」中被軍隊射殺輾斃人數二千六百餘名、受傷人數約七千……。北京政府若不對此作出清楚交代,麻煩(精神困擾)未完未了。以台灣的經驗,在國民黨一黨獨大時期,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八日開始的大屠殺,無聲無息,因為在高壓統治下,人民公開不敢怒不敢言;但國民黨的威權稍為動搖,紀念「二二八事件」便成為全民運動,亦是導致國民黨失去政權的主要因素。歷史會否在內地重演,有關當局也許應深入研究;拆除「六四風波」這個定時炸彈的最佳方法,莫如北京趁奧運舉行在即、經濟形勢一片大好中主動提出!

  台灣「二二八事件」距今已六十年,可是,當年目擊這場慘劇的美國駐台北副領事(一九四五─四七)葛超智(George H. Kerr, 1911-1992)上呈國務院的報告,最近─五月十七日才在「井底蛙」網站(www.froginawell.net)公開。葛超智在一九六五年出版《台灣被出賣》(Formosa Betrayed,相信台灣必有譯本),揭露國民黨主導的「二二八大屠殺」,他因此主張台灣獨立,這當然不見容於國民黨,該書甫出版國民黨不僅整批搜購,而且購下其版權,此書因此絕市場,直至一九九二年才由台灣出版公司(Taiwan Publishing Co)出第二版;該書五百餘頁,現在可在網上(www.romanization.com)免費下載。

  葛超智那份以美國駐南京使館名義發出的「備忘錄」(打字稿),長達二十三頁,寫於一九四七年四月二十一日,對在他目擊大屠殺後約一個半月,慘事歷歷在目,寫得特別詳盡生動。據葛超智的說法,二月二十八日軍民發生衝突後,當年的台灣省主席陳儀擺出與「暴民」談判的姿態,實際上是緩兵之計,等待渡海而來的數千國民黨軍隊;軍隊於三月九日登陸,屠殺便開始……。

  六十年前的舊事,台灣人不會忘記,「二二八事件」仍是國民黨的政治包袱,民進黨「好好運用」,肯定會成為國民黨奪回政權的絆腳石。北京政府應汲取教訓,不是回應香港平反六四的訴求,而是為了中共的長治久安,主動為六四平反,是敢於面對現實有遠見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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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ne 02, 2007
  學習哈佛 /梁文道 (學生報 二之一)
明報
A06 港聞 筆陣 By 梁文道 2007-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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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哈佛


轟動一時的哈佛情色刊物H Bomb,最近終於失去了它的正式學生組織地位。不是因為它的內容太色情,也不是它太冒犯社會禁忌,而是它的編輯隊伍太不成氣候。想當年這份刊物草創之時,曾是全美國傳媒的熱門話題之一,大家都想看看哈佛學生搞「色情」可以搞到什麼地步,而哈佛校方的容忍程度又可以有多大。

除了很不草根甚至有點專業的討論之外, H Bomb還有許多小說、散文與詩,談的全都是性。當然啦,外人最關心的還是那些性感照片,因為大部分的模特兒都是哈佛的學生,他們不只奉獻自己的身體形象,還暢快談論性經驗。

這到底是不是本「鹹書」(porn)呢? H Bomb的網頁如此回答: 「這要由你來決定了,我們認為它不是……假如你還沒有成熟到能夠區分好玩的裸體照與色情的地步,你大概不該閱讀H Bomb。」但是藝術和色情又該怎樣區分? 「你開玩笑嗎?藝術和色情的差異是種主觀的區別,它完全依賴個人的文化價值。與其設定它自己的議程, HBomb鼓勵持不同意見投稿者之間的討論。」

這是學生的看法,哈佛校方又做了什麼來回應外間的議論呢?幾乎什麼也沒有。起初他們也很關心「哈佛學生搞鹹書」的傳聞,但後來校方的「學院生活委員會」還是讓H Bomb登記註冊,取得「正式哈佛學生刊物」的地位,而且完全沒有審查,也不干預編採。此外,哈佛大學的學生會也贊助了H Bomb一筆。

不過,3 年來H Bomb才出過兩期,現在就已經陷入停滯的狀態了。由於根本符合不了至少要有兩名職員和年度預算計劃的規定,所以哈佛學院助理院長(AssistantDean of the College)Paul J. McLoughlin Ⅱ只好告訴記者,剩下一名職員的H Bomb 儘管可以自行出版,但不能再擁有正式刊物的地位。他說: 「或許每個人都想看這本雜誌,但沒人願意辦好它。」

相比之下,耶魯的學生就爭氣得多了。他們的年度「性愛周」(sex week)固然愈辦愈生猛,他們的性雜誌也健健康康地活了下來。最近一期還有篇非常詳盡的長文,條分縷析地把女陰分成18 部分逐步解釋,教導大家怎樣恰當地刺激它們,好使伴侶獲得莫大的快感。為免本日《明報》也有被列作二級淫褻及不雅刊物的風險,就請恕我不再引述翻譯了。

如果各位讀者有興趣的話,請隨便上網查索,在傳統的長春藤盟校和牛劍之外,國際級名校學生辦的「情色」刊物和網站簡直多不勝數,其中更不乏學生會資助且校方認可的例子。請拿它們和最近惹起爭議的《中大學生報》比一比,假如我是陶傑的話,我一定會說這就是真正世界級與第三世界「亞洲國際城市」的分別了。

但是說了這麼多哈佛與耶魯的故事,目的當然不只是為了突顯開放與保守的分別,更不是要諷刺近年好些教育界高人言必稱哈佛的習性,而是要指出在處理相近課題時的不同方式。

首先,我們看見了哈佛校方緊守本分,絕不輕言審查,更不動用什麼紀律審裁的機制,而是按章辦事。假如HBomb想要在校內發放,想要獲得校內各種組織各類人等的資助和廣告,它就要經過「學院生活委員會」的審核。這個委員會不審核未來刊物的內容,它看的是主辦者在組織和預算等形式問題上是否符合規定。雖然哈佛大學也「關切」學生出版色情刊物的傳聞,但是他們很小心地避開了由內容審查引伸的言論自由問題。正如H Bomb 的網頁所言,色情是很難客觀定義的,校方強行介入只會徒增煩惱。

比起香港中文大學處理此次學生報情色版的手法,其中高下之別實在是太巨大了。最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遇到了社會爭議,中大校方不去發揮學府自由開放而嚴肅的本色,既不是把事件直接交給學生自己解決;也不是退而求其次,召開研討座談或公聽會,讓各方暢所欲言自由辯論;卻是先行假設學生「犯事」,一步就跳到了紀律審議的機制,更在閉門且被告缺席的情下判定了學生有罪。縱使校方後來表示願意在法律上援助學生,他們那種為求迅速對付外界壓力和傳媒審查,忘卻大學根本的心態已經暴露無遺。這次事件當然是一場公關危機,但大學怎麼可以在面對它的時候不顧大學的身分呢?

其次我們再看學生方面的問題。無論是哈佛還是耶魯,他們的情色刊物在分量和質量上都比《中大學生報》的情色版重得多;但細閱之後,你會發現它們的編輯充分考慮到了讀者,很用心地在傳達自己的想法。反觀《中大學生報》的溝通技巧就太嫩了。

《中大學生報》的出版委員會在5 月8 日發出的公開信裏聲明: 「我們不反對學術性的談性,亦有這個能力,但這種經過消毒的象牙塔口吻究竟排拒了什麼社群?基層人士有多少能以這種語言表達自己性的經驗。」我非常認同有些引起爭議的話題和觸及社會禁忌的體驗經過學術語言的包裝之後,會變得乾乾淨淨,甚至令大眾難以理解。但是《中大學生報》的主要讀者就是大學生,難道他們都是不能使用學術語言的「基層人士」嗎?其實編輯們根本用不引經據典,也不必找專家解說,他們照樣可以使用淺白的語言去刺激大家思考。就以成為焦點的那份問卷裏的兩條問題為例,與其只是去問讀者最想和哪一種動物做愛,何不簡單地多補幾句,問大家「贊不贊成人獸交」,「理由又是什麼」。這都是很多哲學課堂上會讓大家思考討論的問題,也不見得有多學術多專業,不是嗎?《中大學生報》的出版委員會雖然在上述公開信中表達了「加入多元的性想像」和「打破一元性的論述,解放遭這論述壓迫的弱勢者」的意願。不過很可惜,他們既沒有掌握清楚讀者的背景,也沒有找到更有效的表達方式。至於性禁忌觸發的社會現象和香港主流傳媒的偽善與保守,我們下回再談。【二之一】


文章編號: 20070517004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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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審處是怎麼被騎劫的?/梁文道 (學生報 二之二)
明報 筆陣

淫審處是怎麼被騎劫的?/梁文道 2007年5月24日
http://www.mingpaonews.com/20070524/msa.htm


【明報專訊】基督教是美國最重要的一股政治力量,這早就不是秘密了。美國總統布殊之所以能夠連任,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福音派基督徒的大力助拳。在他經歷過的兩次大選之中,「道德價值」一直是最閃亮的議題。許多福音派牧師呼籲信徒投票給「一個真正捍衛美國的上帝僕人」,攻擊支持墮胎合法化的民主黨候選人克里。此外還有些保守的天主教主教甚至聲稱,凡是投票給克里的教友都該遭到「驅逐」。除了墮胎之外,這批福音派基督徒還關心下列與道德攸關的課題﹕幹細胞研究、安樂死、同性婚姻、同志參軍、法官可否在法庭呈示十誡、公立學校可不可以舉行早禱會、公立學校在演化論之外能不能教授「智能設計論」等等。這全是福音派基督徒用以判別忠奸的標準,也是他們做政治決定(例如投票)的重要依據。

安徒在〈文化戰爭 道德聖戰〉(《明報》《星期日生活》,2007年5月20日)一文中說得極是,這股潮流已經溢出美國奔向全球。他直指「美國右翼福音派基督徒的香港代理人」把這種「道德聖戰」引入香港,試圖在港掀起類近的討伐工程。他又提到「按照他們的理論,大眾傳媒原都是令社會道德沉淪的罪魁禍首,但他們並不像在美國那邊,滿足於在自己的教會刊物,教會禮拜的宣道場合,宣揚他們的反世俗、反大眾傳媒的論調。他們反而積極利用大眾傳媒,配合傳媒的嘩眾取寵操作,不斷製造社會道德議題,不斷渲染道德恐慌」。

不過我願意在此補充一點,美國的福音派勢力也不只是在自己的地盤裏活動;相反地,他們大舉介入大眾傳媒,甚至設法滲透各種政治團體,以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否則共和黨就不會發生這種從東岸保守主義挪向南方「聖經地帶」的宗教化轉向了。而且部分香港福音派基督徒也採用了美國同道的手法,那就是「騎劫」一些公共機構,使之成為自己宣教傳道的利器。

然而正如安徒所言,美國與香港的土壤究竟不同。美國向來有個相當強大的基督教背景,有許多人相信自己是「One nation under God」。所以美國現在才會出現法學家Ronald Dworkin所說的「它到底是一個寬容不信者的宗教國家,還是一個寬容宗教的世俗國家」(A religious nation that tolerates nonbelief ? Or a secular nation that tolerates religion?)的爭論。與之相比,香港卻是一個非常世俗化的社會,基督徒的數目本就不多,福音派更只是其中一部分,他們要怎樣「騎劫」社會共有的公共機構呢?其中一個辦法就是利用「淫褻物品審裁處」的漏洞了。

我們知道每個社會皆有其道德底線,不能任由觸犯這條底線的文化物品流通,暴露在毫無防備的大眾面前。可是誰來界定這條底線呢?誰去把這道關口,決定什麼東西可以流通什麼不行呢?近日備受爭議的「淫褻物品審裁處」就是這麼一道關口了。

平心而論,淫褻物品審裁處的設置原理和運作方式要比許多純粹由官員把持的模式好得多(例如大陸),起碼它一不隸屬行政部門,二是向社會公開招募負責評級工作的審裁員,三是被動審查而非主動預先檢驗所有文化產品。它代表了整個社會去判斷什麼東西是主流可以接受的,什麼東西又是違反了主流價值觀而應該處罰甚至禁制的。但是我們只能期盼它有一套判斷方向和大原則,卻不能要求它有全盤且具體的清晰判準。一來因為所謂社會主流的道德觀不是那麼穩定,總會因時而變;二來則是太過具體的條文並不實際,可能會過緊地管束了許多無辜的文化物品,也可能會放過了一些表面上不觸犯標準但實際上有乖倫常的東西。

因此「淫褻物品審裁處」必須組成一群有代表性的審裁團,他們來自四面八方,職業背景各有不同,是整個社會的樣本,代替大家去掌握社會道德的關口,代表大家去施行一組相對客觀的道德審裁,所以他們的人數不能過少,更不可以全是擁有某套特定價值觀的群體,因為這個社會是多元的,其成員的道德標準也不可能完全一致。

現在的問題正是我們不知道這些審裁員的錄用標準是什麼,也不知道有關部門在決定人選時會不會考慮宗教背景。理論上每一種宗教皆有其特定的價值觀和道德標準,假如香港是一個世俗化的多元社會,負責把守道德關口的這些審裁員就不應該全是某個宗教的信徒,也不可能讓某個宗教的信徒甚至神職人員佔去全體審裁員的較高比例。如果「淫審處」的審裁員有一定比例的基督徒,它是否也該招募合乎人口比例的佛教徒、伊斯蘭教徒以及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市民呢?

雖然「淫褻物品審裁處」也知道往日審裁員人數過少,日常參與審裁工作的更只是少數成員(「源遠流長」的文物大衛像當年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被評定為「二級不雅物品」的),所以大幅增加了審裁員數目至300餘人。可是由於審裁工作多在日間的上班時間舉行,所以真正經常參與審裁的仍然只是那些可以自由調動時間,以及特別關心道德問題也因此最有動力的審裁員。

說到「特別關心道德問題也因此最有動力的審裁員」,我們必須了解價值觀最開放的人通常不是最關心道德問題的人。相反地,價值觀最保守,最覺得「世風日下,道德淪亡」的那一群人才會常常感到被冒犯,從而出力捍衛道德標準。例如在美國政壇主動發起道德議題的往往不是所謂的自由派,而是右翼福音派基督徒。

現在的淫褻物品審裁員裏就有這麼一批最有興趣淨化道德標準的人,他們組成了「淫褻物品審裁員協會」。請注意這個協會不是官方機構,也不代表全體審裁員;但它偏偏成了全體審裁員的發言人,其主席葉國興有時更被某些媒體誤以為是「淫褻物品審裁處主席」。每一回的審裁工作都是獨立的,每一個審裁員也都會在顧及審裁標準一致性的前提下獨立判斷。然而,這個由熱心審裁員主動組織的協會一方面對外發言,令大眾以為全體審裁員真有一套共通的判準;對內則以其資深成員的身分,形成一個評審傳統,使法官在評審會議上要不時提醒新進審裁員「一致性」的重要。許多人都拿法庭的陪審員來比較這些審裁員,請問我們何時聽說過有「資深陪審員」這種人?又何曾見過陪審員自發組成「陪審員協會」呢?

同樣地,最熱中去「淫褻物品審裁處」投訴的,其實也是一小部分最關心道德問題的人。就以「明光社」為例,在他們得到影視處資助的「傳媒教育工作坊」裏,其中一個針對中學生的活動就是模仿影視處和審裁員的工作,學習從寫投訴信給影視處,到影視處決定要不要把投訴提交審裁處,再到審裁員審理投訴的全部過程。他們甚至鼓勵同學撰寫投訴信給影視處,以「給同學實踐的機會」。歷年以來,到底有多少投訴信是這樣子產生出來的呢?又到底有多少物品是在這樣的過程裏被判為「不雅」的呢?

每當遇到批評,「明光社」總幹事蔡志森老是喜歡強調他們也有言論自由,而「投訴的自由也是一種言論自由」。可是,言論自由的首要目標難道不是在公共領域裏交流意見,互相辯論嗎?與其學習怎樣向影視處投訴,為何不重教導學生辯論道德議題的理據,向報刊投訴呢?與其主動邀請國家機器介入,為什麼不積極鼓動學生和同道投書媒體,多點參與公開的討論呢?以《中大學生報》的事件為例,同學們主辦論壇,「明光社」卻避不參加。難道他們認為比起面向社會公開研討,寫投訴信讓三個人閉門審裁才是行使言論自由的最好辦法嗎?

香港不是美國,我們是一個非常世俗化的社會,我們應該尊重所有宗教所有團體的價值觀;但是我們不能讓任何一個團體把它的價值觀強加在整個社會之上。但是現在我們卻目睹一部分人怎樣巧妙地掌握了現存體制的運作,發揮槓桿力量,將社會公器變成自己的「宗教裁判所」。近日投訴聖經的行動就是對這種局面的激烈反應,它一方面準確暴露了現行制度的荒謬;另一方面卻激起了對抗宗教的情緒(我想這是「明光社」等人始料未及的),助長了全民投訴的逆潮。我為希望經此一役,大家都能靜下心來,不要再動不動就用投訴的方式捲入國家機器,一起回歸平等開放自由的公共空間。起碼在文化和意識形態的領域裏,我們該盡量保持「大社會,小政府」。【二之二】

梁文道--牛棚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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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學文﹕學生報事件與道德失語症
余學文﹕學生報事件與道德失語症
(明報) 06月 01日 星期五 05:05AM
http://hk.news.yahoo.com/070531/12/28kf1.html


【明報專訊】梁文道在5月24日「筆陣」之中,批評淫褻及不雅物品審裁處被一群基要派基督徒騎劫。梁先生分析道,這是因為「價值觀最開放的人通常不是最關心道德問題的人」。他建議社會「靜下心


來,不要再動不動就用投訴的方式捲入國家機器」。

在支持和反對學生報的陣營相持不下、水火不容的時候,呼籲大家靜下心來,無疑是狂熱之中的一劑清涼劑。然而,在呼籲大家靜心之前,又要先向反對陣營和淫褻及不雅物品審裁處提出嚴厲的指控。這樣的言論,對於平息風波,恐怕並無助益。

梁文一開始就假定,反對陣營只是少數基督教界的人士,所以才有所謂「騎劫」的指控。可是事實是,支持學生報的意見才是少數。

調查顯示,七成四的受訪者對學生報的問卷反感(見5月24日《信報》)。當然,多數不等於真理,但是至少我們可以肯定,淫褻及不雅物品審裁處受到小眾騎劫的批評,對淫褻及不雅物品審裁處並不公平。

反省這次學生報的風波,最關鍵的問題並不是誰對誰錯,而是一個社會如何就道德問題展開理性的討論。在這次事件裏,我們看見罵戰雙方根本沒有一套共同的語言,對話因而無從展開。支持陣營所講的言論自由和多元,反對陣營是認同的。但是反對陣營所用的觀念,支持陣營卻完全予以否定。無論反對陣營提出任何道德觀點,都立刻被評為「佔據道德高地」,甚至被譏為「道德塔利班 」。平時反對歧視、反對刻板定型的前衛文化人,對這樣的標籤卻非常欣賞。這樣的標籤,造成了一種道德失語症:除了自由多元之外,一切的道德語言和觀念都失效。如果辯論這樣繼續下去,真理就會愈辯愈昏,而非愈辯愈明。

一場道德討論

事實是,有關學生報事件的討論,無論我們是否承認,就是一場道德討論。那些「不是最關心道德問題」的人,其實最關心一套高舉自由的道德。所以問題不是我們要不要關心道德,而是在關心道德之時,我們有沒有偏蔽。

自由多元的道德是重要的,但不等於傳統(基督教的傳統、儒釋道的傳統、伊斯蘭的傳統等等)的道德就不重要。所有在日常生活之中有用的道德觀念,都應引入討論。這些道德觀念至少包括支持陣營所強調的言論自由和多元,和反對陣營所強調的體統、風俗、秩序、美德、責任等。在討論問題的時候,雙方的道德觀念全都應該納入考慮,不能先天地加以排斥。

荀子說:「凡人之患,蔽於一曲,而闇於大理。」要避免闇於大理,唯一的方法就是正視這個道德的立體全貌。這樣,我們才能擺脫目前道德失語症的困境。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將罵戰轉化為建設性的討論,並減少因道德罵戰而造成的社會內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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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鴻標﹕挑戰道德底線的理據 (明報)
郭鴻標﹕挑戰道德底線的理據
(明報) 05月 29日 星期二 05:05AM
http://hk.news.yahoo.com/070528/12/28a17.html

【明報專訊】作者為﹕建道神學院副教授、神學系主任及神學碩士課程主任


《中大學生報 》「情色版」事件,坊間有文章談論影視處否決將聖經 送檢乃越權的做法,亦有人批評中大反應太快卻缺乏對學生的支援等。筆者認為甚少文章討論《中大學生報》編輯人員及出版委員會的行為反映什麼意識形態。筆者作為中大校友,作為神學教育工作者,希望從基督徒的角度分析學生在思維上的對錯。

挑戰權威心態 建基於自由主義性別研究

《明報》07年5月10日A28版刊出《中大學生報》出版委員會的文章,表示加入「情色版」的目的是抗拒現今香港社會單元的性論述,解放遭主流倫理論述欺壓的弱勢群體。他們認為香港社會的性論述兩極化,一方面將性視為洪水猛獸,另一方面只從醫學及生物學角度了解性。他們希望求真,毫無禁忌地分享親身的經驗和想像。出版委員會強調學術及言論自由,對主流價值觀作出質疑,大膽地將社會不容的亂倫及人獸交作深入的探討。

筆者認為大學生應該敢於創新,有獨立思想和判斷。學生們的想法正好代表當代性別研究標榜小眾文化,追求另類的立場。

在性別及文化研究領域,早有引用佛洛依德的觀點,解釋西方文明由於人類性壓抑形成圖騰與禁忌及壓制人心底潛藏的性慾而形成。這種思想假設所有人類道德規範都是違反人性,難怪學生們在這種思想薰陶下,在代表整體中大學生的報刊中,提問一個大家覺得有歪倫常的問題,亦不覺得自己過分。《中大學生報》編輯們認為問卷中關於亂倫及人獸交的問題沒有指向性,不屬於鼓吹行為。不過提問這個問題背後的意識形態,卻徹頭徹尾是假定社會主流價值壓抑人內在的性慾。

有人指出學生原意是開放地談性,卻缺乏學術上的立足點,亦有人認為學生是孩子,說話錯了亦不必打壓。筆者亦同情學生的遭遇,他們夾在真正要衝擊建制與捍衛傳統價值兩股力量中間。不過,學生們有沒有反思所接受的佛洛依德觀點的前設太偏執呢?《中大學生報》編輯們荒謬的地方是覺得香港社會性論述過分單元,需要解放遭主流倫理論述欺壓的弱勢群體。平情而論,香港怎會只有單元的性論述,堅持一夫一妻、反對同性戀的立場與鼓吹同性戀甚至爭取同性婚姻的觀點同時並存。若是要研究人對亂倫及人獸交的道德取向,理應嚴謹地設計一份可供統計研究的問卷,而不是在《中大學生報》加一份「情色版」。

社會需要維護道德價值和規律

後現代主義思想強調解構和顛覆,動搖傳統道德價值,推崇個人主義,任人縱慾而行。中國人重「存天理去人慾」,在人倫秩序中克制人的欲望。若果沒有一種外在的規範,如何平衡每個人的性交的欲望。筆者同意大學生剛開始學習獨立思考,在尋找自我的時候會反抗權威及挑戰社會建制和傳統道德標準。我們可以接納大學生思想不成熟,不過要留心,顛覆傳統倫理價值、挑戰道德底線,與科學研究和發明不同,前者是危害人心,後者是改進科技造福人類。佛洛依德形容弒父戀母的意識為「奧狄浦斯情結」,西方文學亦有以亂倫為情節描述人內心感情的矛盾。人類歷史揭示人內在的矛盾,由縱慾、霸權到建立道德規律,是智慧與文明的結晶。從基督徒的角度來看,人的道德規律反映自然規律,亂倫及人獸交實在違反天理,更違反《聖經》的神聖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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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3 / 喜歡嘆冷氣的麻甩中佬一名、新手爸爸 / 一個成日「腳軟」的基督徒、過氣外務老鬼、 / 前 23 谷谷友 / 板主、3721 成員, / 讀過 N 間中學大學,學生時代間中會 sit 下學聯九樓扮老油條, / 曾任某熱線機構的小小行政助理、 / 大牌二沙冷氣部雜工, / 及某大判機電組打雜, / 人稱 "engine 匿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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